張適與姜鴻章幼子。
張適烈士家書。
張適先前到東北尋找黨組織時結識紅色鄉(xiāng)紳姜鴻章,兩人的革命友情比金堅。張適常住姜家,入獄后更是得到姜家的關照,不是親人勝似親人。張適舍小家顧大家,他的家書里寫滿對家人的牽掛,讓我們看到一個錚錚硬漢的鐵骨柔情。
張適與姜鴻章情誼深厚 姜家待他如親人
目前,我們能看到的張適遺照只有一張畫像、一張照片。畫像是東圈村的張適后人前幾年翻建房屋時發(fā)現(xiàn)的,已經(jīng)泛黃;照片是他抱著姜鴻章的孩子拍攝的,其個人頭像照也是從這張照片中截取的。
姜鴻章和張適,兩人相互欣賞,有著共同的追求,結下深情厚誼。博文小學關閉后直至九一八事變前,張適一直住在姜鴻章家中。張適在四方臺和綏化之間來回奔波,每次從姜家外出,姜家都會給他備下新衣帽,但每次回來都成了破衣爛衫。姜鴻章還給家里立下規(guī)矩,他與張老師在房中談話時,任何人都不許聽,不許問,家里一旦有外人來,張適立馬躲開。
曾任國家石油工業(yè)部物資局局長的鄭浩是姜鴻章的外甥,張適是他在博文小學時的啟蒙老師。鄭浩在《追述我的老師——張適烈士》一文中寫道,張老師曾帶他去哈爾濱看望朋友,其實是為了借小孩作掩護。張適每次從外地回來,都很高興。他還帶領教師、學生,在十字街口組織平民講演會,讓學生們手拿小紙旗,呼喊口號,宣傳抗日救國。鄭浩那時在家常見老師們來來往往,很忙碌,說話也不讓小孩聽。
1933年張適入獄后,換季衣物都是姜鴻章的妻子、妹妹給他做的。姜鴻章的妹妹給他做的棉衣,充分考慮到他戴手銬、腳鐐的情況,袖口、褲腳處特意豁開口,絮上薄薄的一層棉紗,這樣不磨肉。最初時的衣物都是姜鴻章每年春秋換季時送到獄中,后來因為姜被憲兵隊抓過,是有前科的“思想犯”,送衣物的任務就落到了十來歲的鄭浩身上。鄭浩每次到奉天,找到一位魯爺爺,由魯爺爺送到獄中,偶爾也會捎回幾封張適寫給舅舅姜鴻章的信。
封封家書流露思念 關心兒子讀書期盼殷殷
烽火連三月,家書抵萬金。從離家干革命到犧牲,張適與家人的交流全憑書信,其后人保存下來的僅有五封,其中四封是他在獄中寫給家人的,復印件在張適事跡陳列館都有展陳。家書的字里行間流露出他對家園的思念、對家人的牽掛。
1937年5月24日,張適在奉天大北邊門外第二監(jiān)獄給連襟劉樹棟寫信,信中說:“我身體強壯,精神也好,衣食各方面皆不成問題……當我未被羈押時,家中之事我概不顧,現(xiàn)在想對家庭負責又□(此字不清)了。望你時常用開心話安慰我的老人,并看顧我的犬子,使他們好好做人。”其實此時,他的父母、妻子都已過世。
1938年8月20日,張適從奉天大北邊門外沈海市場饒河一番地,給劉樹棟的信中寫道:“……近來我的神經(jīng)過敏,對家事老是胡思亂想,老親的慈顏、兒女的獃(dāi)影,時常隱現(xiàn)于夢寐之中,數(shù)年長離的時期中,我想家園情況,定然今昔不同,但只要祖父等健在便可慰我千里的掛慮……老親勿用懷念,回家之期也不久即到,那時再在堂前盡孝。犬子仍望親朋照看,見信可把家況及你的情況簡單告知。”
1939年11月15日,張適寫給內兄趙顯榮一封信,是托劉樹棟轉交的。信中說:“今有一事拜托吾兄,即次子讀書問題,諺云:‘要好子孫必讀書’,同喜未得多念幾年已成錯誤,若廣生(次子張同嘉)子幼不求學,便是一誤再誤,恐將來也無出息。本村學校若設備不好,可到街上入學。朱劉店之學??蔀橐粎^(qū)之唯一學校,可使其與樹棟姨夫同居一起,以便求學。同時棟弟更負監(jiān)督之責。在街念二年,等我回家再作道理。四弟亦宜讀書,此事可以家叔商有磋。”
1940年3月20日,他在偽新京監(jiān)獄給趙顯榮信中,再次提起孩子上學的事情,他說:“我潦倒半生,百事無成,前途暗淡,無什曙光,只得將己希望移于子輩。而且弟近來舔犢心切,子女生活時為掛心。次子先天衰弱,恐非長壽,倘仍存也,正屆小學時代,千萬使其就學。吾意使其幼讀幾年,有了基本知識,再為擇業(yè),將來應可作一自食其力獨立謀生之國民。關其求學問題,可與其家叔及嬸母商磋。”
張適給家中的最后一封信寫于1944年九月十七(農(nóng)歷),是從甘南縣寫給叔父張義和的,讓叔叔不要掛念在外的他,并告知兒子廣生在滿洲求學進步,如果堂弟們在家難過時也可以到滿洲謀生。
帶13歲次子到東北求學 父子倆僅相處15天
在1932年5月母親因病去世時,張同嘉還不到三歲,而且自懂事起就不知道父親的存在,家人也從未跟他提及過他的父親。二嬸家有一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姐姐,二嬸特別親他,“我二奶奶走到哪兒都抱著我父親,領著自己的親女兒。”張同嘉之子張寧說,計劃經(jīng)濟年代,父親每年逢年過節(jié)都往老家寄東西給兩個嬸嬸、兄長等。
張適1943年回昌樂家鄉(xiāng)時,看到張同嘉輟學很難過,決定把這個13歲的兒子帶到綏化,讓他繼續(xù)求學。張適帶著張同嘉從朱劉店火車站坐火車到了濟南的悅來客棧,把張同嘉安排在屋里就出去了。張同嘉左等右等,都不見父親回來,天漸漸暗下來,他肚子空空的,想回家又沒有錢,嚇得哭起來,甚至特別后悔跟著父親離開家鄉(xiāng)。很晚的時候,張適才回來,也沒有跟兒子說去了哪里。“我父親生前多次說起他一生從來沒害怕過,那次是真害怕了,畢竟他當時才13歲。父親跟爺爺總共相處的日子是15天,而且父子交流并不多,說的最多的就是‘好好讀書’。”張寧說,父親到東北后寄住在姜鵬博家,爺爺就出去搞革命了。
張適去甘南后再也沒有回來,張同嘉一直在姜家住著,姜家對他視如己出,他和姜家的孩子住在一起、吃在一起、學習在一起三年多。孩子中只有他可以去姜鴻章的屋子,可見姜鴻章對他的偏愛。
張適犧牲半年后,黨組織找到張同嘉,他才知道父親是地下黨員。1946年9月,在馮仲云(原松江省主席,新中國成立后任水電部副部長)的安排下,張同嘉被時任中共綏化中心縣工作委員會書記的陳雷接到望奎,按烈士子弟參軍。1948年10月,張同嘉入黨,曾在海軍某部工作,后在位于武漢的海軍工程學院(今海軍工程大學)任院務部政委、黨委書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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