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父去濟南不再裹小腳
來源： 發(fā)布時間：2021-05-19 16:53:00
王翔千夫婦
王翔千與幾個子女的合影
王家在諸城相州是名門望族,王辯的父親王翔千畢業(yè)于北京譯學(xué)館,先是在濟南《大東日報》和《齊魯民報》任編輯,后又回鄉(xiāng)辦學(xué),傳播新思想。他辦的新學(xué)觸怒了當(dāng)?shù)亓蛹?被迫離鄉(xiāng)赴濟,發(fā)憤探求革命道路。王辯跟著父親去了濟南,并在濟南放了腳。到濟南讀書,是她走上新生道路的開始。
生于相州名門母親勤勞賢惠
1917年濟南趵突泉市坊,走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和兩個女孩。大點兒的女孩11歲,一綹頭發(fā)從劉海上面分出,扎成小拗辮,編入中間的大辮子,用紅頭繩扎成一節(jié)圓棍。大辮子從頭頂垂下來,紅頭繩拖在辮梢上。她穿著黑印花水紅西紡綢褂子,把夏天穿的洋紗當(dāng)成一年四季的大禮服。腳下是一雙貼著綾花的尖頭綠布鞋,鞋尖系著一撮線纓。這就是王辯。
王家是諸城相州的名門望族,家族堂號為吉星堂。王辯7歲時,被祖母、母親和照顧她的老孫媽纏了腳。父親王翔千堅決反對,從北京回來命令放腳,還親自用夾板夾了底子,給她做成小靴子。可他一走,王辯的腳又被老太太們纏上。老太太們還一唱一和:“這時候叫她放了腳,到后來要受她的埋怨呀!”“放了腳就得到遠處找主,讓人看不起呀!”“巴山的姑娘不怕,人家常年住在省城里呀!”
王辯的母親是個勤勞賢惠的傳統(tǒng)婦女,針線活好,插花描云樣樣精通,被稱為“王家第一好媳婦”。她從19歲嫁到王家,大姑子、丈夫、小叔子,還有兩個小姑子的全部穿戴都是她做。她還為大姑姐辦了一個大嫁妝,省了不少裁縫錢。她每天跑上跑下,忙到午夜,還要為從外面回來的公爹準(zhǔn)備夜宵。白天她要給公爹梳頭,按婆母的指示給女工發(fā)放每頓要做的飯菜。女工和好搟餅的面,揪成一個個面團,她查清數(shù)目報告給婆母。她去米面貯存屋里開鎖,看著女工取出要用的數(shù)量。她有時到廚房監(jiān)工,看著女工下餃子、下面條或是往大盆里盛小豆腐。到過年過節(jié)她要看著,把蒸的干糧查實數(shù)目存放起來。女工做飯的每一道工序,都由她在旁邊監(jiān)管著。她從不對女工吹毛求疵,總是和和氣氣的,女工們都尊重她。
隨父到濟南自此放腳進女師附小插班學(xué)習(xí)
在王家,女孩生來就比男孩低一等,家族里的老人開口閉口叫女孩“閨妮子家”。比王辯大一歲的哥哥,從小就被祖父母抱去撫養(yǎng),寵愛有加。一次,哥哥打秋千不慎掉下來摔傷,祖父偏信一個諂諛的內(nèi)科醫(yī)生,越治越壞。哥哥背后腰間長出一個碗大的膿包,老不收口,十歲時死去。
王辯母親生下的第二個男孩,又被祖父母抱去撫養(yǎng)。弟弟任性,離不開母親,整夜哭喊。王辯四妹出生還沒出滿月,三歲多的弟弟就得白喉去世。王辯和母親在屋里偷偷地哭。
母親出嫁前沒有過多的衣物,出嫁后也沒有娘家補充,日常穿衣都作難。每生一個孩子,她就把兩家給做尿片的土布,擠出來做成褂子穿。她唯一的積蓄就是用磕頭錢買了一頭小牛,寄養(yǎng)在別人家,生小牛后賣了兩家分,攢的四十吊錢存在賬房那里,王翔千辦學(xué)沒錢拿去用了。母親對生活不抱怨什么,但兩個兒子的死,讓她開始埋怨……
1911年,王翔千從北京譯學(xué)館畢業(yè),在濟南《大東日報》任編輯。1912年,任《齊魯民報》編輯。一年后,王翔千辭去工作,回家鄉(xiāng)辦學(xué),自任校長兼教員,傳播新思想,培養(yǎng)出一批新一代知識分子。王辯在父親的國民學(xué)校里讀了兩年書。
王翔千辦的新學(xué),觸怒了當(dāng)?shù)亓蛹潯?916年,迫于家族壓力,他離鄉(xiāng)赴濟,發(fā)憤探求革命道路。他先在法政專門學(xué)校當(dāng)校監(jiān),后改作文案。學(xué)校給他分了一處院落,他回相州接家眷。王辯的祖父火了,跑到二閨女家不回來。王翔千只好自己先回去,托人圓說,才達成協(xié)議,祖父只允許王辯和她的二妹去濟南。
王辯來到濟南,進女師附小四年級插班學(xué)習(xí)。她放了腳,剪了頭發(fā),是山東最早放腳、剪發(fā)的女子。到濟南讀書,是她走上新生道路的開始。王翔千教的那批相州學(xué)生,后來大都到濟南,成為接受和傳播新思想的新青年。
王辯暑假回相州,弟弟希堅出生,比王辯四妹只小一歲。他們嘀咕著說王辯命毒,身上腳下都沒立住哥哥、弟弟,三天不讓王辯和希堅見面,王辯氣得直哭。
祖父喜歡花草蟲魚執(zhí)意養(yǎng)菊花賠個精光
王辯的祖父是捐取的廩生,人稱“四秀才”。他喜歡花草蟲魚,有十多個大魚缸和荷花缸。小天井里到處都是花,有兩個牡丹臺子,還有棗樹、石榴樹、黃楊樹、松樹、青梅和竹子?；苌吓乐柘龌ā⑻偬}、金銀花,地上有天竺、百日紅、玉蘭、臘梅、迎春花等。大飯屋后窗下栽著玫瑰,小飯屋前栽著一年只開一季花的大月季。院里凡是不走人的地方都支著大石條,放著各種盆景:茉莉花、月季花、柳葉桃和桂花等,草本花有芍藥和扁竹,還有荷花、牡丹、洋粉蓮、玉簪花、石竹花等。普通花草數(shù)不勝數(shù),往往被傭人當(dāng)野草拔了丟出去。秋天時,各種菊花開放,祖父在大廳擺成花山。那十幾盆桔子、佛手、金棗,是他最稀罕的。
王辯祖父去了一趟濟南,突發(fā)奇想要去濟南種菊花賣。王辯去濟南讀書的第二年,祖父就把王翔千在濟南住的大院,變成了養(yǎng)花賣花的地方。一排六個大院,都是兩個院子十多間屋,王翔千家是北頭第一個大門,大門外兩頭是街門,北邊有兩間小屋,還有一口井,有一個校工住著。最北邊是兩座有天橋相通的大橋,校長、教務(wù)長住著。前面是二三畝地大的空場,連著校園,園內(nèi)有花木亭臺。祖父挑中西邊的一畝多地作了花圃,他從相州運來花秧和竹子等,還砌了一個池子漚臭水施肥,蠶沙也是從老家運來的。
幫著祖父干活的是王翔千的跟學(xué)常順,還有來濟南準(zhǔn)備考學(xué)住在王翔千家的相州學(xué)生。菊花長大后,祖父買了花盆,把菊花移進去。他讓常順出面,領(lǐng)取了許可證,到公園門外出售。
菊花并沒賣出去幾盆,祖父在堂屋里擺成花山,不但沒賺到錢,還賠得王翔千沒法支持王辯上學(xué)了。來年,王翔千打算讓王辯留在相州,他自己在濟南還債。
責(zé)任編輯：李倩
